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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成長傷痕煉成《年少日記》 卓亦謙的 14 載反芻:放不下,就牢記】(下)



2019 年初,卓亦謙獲「首部劇情電影計劃」大專組優勝,電影發展基金撥款資助製作《年少日記》,計劃列明要於簽約後兩年內,開始主要拍攝工作。但拖了許久,阿卓仍焦頭爛額地改劇本,監製爾冬陞擔心他的狀態,致電表達關心之餘亦催促他,耐不住遠在外地的前輩關心,心底湧上的愧疚推動他完成劇本。


直至剪接電影時,阿卓又陷入另一僵局:「裡面有很多情緒,或者勾起我很多,對這個世界比較悲觀的看法,我都自我質疑,究竟行不行?」剪接師陳曉進陪他熬過多個晚上,把所有鏡頭整理,剪接出多個版本。


轉眼已是電影面世的 2023 年。四年間,他反覆陷入抑鬱,工作重擔混雜自身情緒,甚至曾令他躲起來。輾轉數年,《年少日記》的誕生,背後曾歷經 18 個剪接版本。


抑鬱最需要陪伴

「我想每個人都有憂鬱的階段,我在他(離世友人)身上見到自己。」只有曾經深陷抑鬱,才會理解當事人最需要的,從來都是陪伴。


阿卓坦言,劇本中不少對白的價值觀是源於自己,他曾經歷友人離世,對那種無能為力的狀態感受很深,「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,但是作為朋友或者身邊的親人,可以陪你度過這段時間,這是我真實的感受。」他試著問自己,「當我 depressed 的時候,我最想聽到甚麼呢?」電影中鄭 sir(盧鎮業飾)的對白,正正回答了他心坎的那個問號:「我未必幫到你,但我會陪住你。」


《年》的故事始於班上出現匿名遺書,鄭 sir 既要處理學生的情緒問題,又要面對童年的創傷。當其他老師認為匿名遺書不過是學生在「傷春悲秋」,鄭 sir 反而竭力找出遺書的主人,同時透過聆聽和陪伴,向其他學生表達關心。


「我們都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有情緒問題,因為你怕被人標籤……但是我覺得,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講出來。」阿卓曾翻查眾多自殺個案,發現現實所誘發出的情緒問題,大多因當事人害怕被外界標籤,所以不願意承認,最後走向死亡。


當然他也明白,知易行難,「你怎會那麼輕易可以踏出這一步(與他人傾訴)?」從社會個案拉回阿卓自身,少年時的他也會把不開心藏著掖著,但又覺得親友為甚麼沒有關心自己。十多年後,阿卓覺悟出,與其等待他人關心,不如自己走多一步,先關心身邊的人。


「人人都會有情緒,我們控制不了。我們會被人傷害,亦會傷害別人……」年少時對世上一切感到絕望、不相信關係的阿卓,到現在經歷不少人和事的洗禮後,有種覺悟:「最重要的是之後的溝通和和解。有些朋友因為一件事,不再說話,最後絕交,但其實可能只要多說一句,結果就不是這樣。」


後記:由大學日記到《年少日記》

友人離世那一年,阿卓曾經在網誌寫下一句:「我要用一個方法 記住這傢伙 他的離去是要造就一些東西 是要有價值的」。


多年來,他鮮少向人吐露心事,並選擇把鬱悶放進作品中,讓它默默發酵。14 年後,《年少日記》的面世,似乎應驗了少年阿卓的立志。


但完成了《年少日記》就等於放下了嗎?


 「我本來以為,拍了這個故事是可以放下一點。」阿卓頓了頓才開口。


沉澱 14 年,阿卓帶著無力感從少年長大成為青年,在無力和放下與否之間拉鋸,回想起這個喜歡寫作,也喜歡電影的友人,悲傷中帶著一絲感謝,「我想我活到老都會記住這個朋友……」淚水在阿卓眼眶中打轉,他哽咽地說,「沒有他,我不會是今天的自己……他生前是一個寫作很厲害的人……我很想跟他說,現在我也有寫作……他很喜歡電影,我可以跟他說,我還有繼續在拍戲……」


「無論前幾年多麼想去做一些事,去放下這個朋友都好……但我發覺,到頭來我只想記住他。」


記者|張慕瑾

攝影、美術|張慕瑾

特別鳴謝|香港亞洲電影節

場地提供|百老匯電影中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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